果河沿战斗,以少胜多的抗战经典战例,战绩之辉煌聂荣臻都不敢相信,指挥员包森被称为“中国的夏伯阳”
包森,本名赵宝森,系陕西蒲城人士。他于1911年出生,并于1932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投身于陕甘苏区和西安等地的革命斗争。不幸的是,1933年秋季,他因叛徒的出卖而遭到逮捕。在狱中,尽管遭受了种种严酷的刑讯,但他始终坚贞不屈,并主动组织狱友开展绝食抗议,反对国民党当局的拘押与迫害。因此,他被敌人视为“首乱分子”,遭受了隔离监禁和沉重的镣铐。直至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他才得以重获自由。出狱后不久,包森受命前往延安,进入抗日军政大学深造。随着全民族抗战的爆发,他被派往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工作,担任八路军第四纵队第十一支队第三十三大队的党总支书记。1938年10月,当八路军第四纵队和冀东抗日联军主力西撤时,包森率领一支不足五十人的小部队,坚守在冀东中北部,并组建了第二支队,亦称包森支队。1939年4月下旬,包森指挥部队巧妙布设伏击,成功生擒日军遵化宪兵队长赤本,这一壮举极大地激发了华北军民的抗日斗志。同年夏季,他被任命为冀热察挺进军第十三支队的副司令员。
“包森在冀东是开疆拓土的英雄。”
◆包森
包森将军智勇双全,作战策略高超,勇猛果断,擅长捕捉并迅速利用战机发起攻击。在战斗中,他置生死于度外,始终站在战斗指挥的最前线,与日伪军短兵相接,多次负伤,但从未退缩。在他的榜样引领下,所部部队亦养成了顽强拼搏、英勇善战的战斗风格。他亲手创立的冀东13团,成长为冀热辽地区八路军的主力团,威震冀东,令敌伪闻风丧胆。抗战胜利后,该团扩编为冀热辽军区第24旅,后更名为冀晋纵队第2旅第4团、热河军区独立13旅37团。在组建东北民主联军8纵时,该团又改称22师64团。至1948年11月,其番号统一为中国人民解放军45军133师397团。该团根基深厚,作风坚毅,英勇作战,擅长山地攻防,成为军、师的主力团,并在原济南军区陆军第26集团军摩步第138旅的编制内继续传承。
打治安军战役
1941年冬日,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对冀东地区夏季实施的第一、二次“治安强化运动”成效颇感满意(尽管我方根据地军民承受了巨大损失),遂断言“冀东土八路已不足以构成威胁”,为进一步稳固战果,决定展开第三次“治安强化运动”。他下令伪华北政务委员会总署督办齐燮元指挥华北治安军接替冀东东部日军之防务。齐燮元在唐山设立行营,率其主力6个集团(每集团相当于一个旅,通常下辖两个团)及8个独立团,共约4万余人,进驻遵化、玉田、丰润、滦县、迁安五县。在地方伪军的协助下,企图以连、排为单位分散布防,实现全面占领,摧毁我冀东抗日根据地。
华北治安军,又名华北绥靖军,俗称“皇协军”,是抗战期间,日军华北方面军扶植的一支中国汉奸武装,由大汉奸齐燮元一手创建,鼎盛时期近10万人。这支武装实力较强,装备精锐,训练有素,正规化程度较高,官兵多系受蒙骗被洗脑的青年学生和农民。治安军自成立后,就把矛头指向坚决抗日的共产党八路军和爱国民众。同时,积极执行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关于“今后华北治安的对象是共军”等指令,积极推行“治安强化运动”,不断地“讨伐”“扫荡”,烧杀抢掠,大肆抓捕抗日军民,罪恶滔天,老百姓恨之入骨。
为应对敌方的攻势,冀东区党委及冀东军分区分别在11月底与12月初迅速召开会议,对发起打击治安军的战役进行了周密部署,旨在挫败敌军发动的第三次“治安强化运动”。
在冀东军分区的精妙部署与指挥下,13团与12团携手并肩,共同奋战,自1941年12月起至1942年2月,历时整整53个日夜,共经历了9场规模较大的战斗。其中,包森率领的13团参与了6场战斗,连战连胜,为战役的胜利做出了卓越贡献。尤其是1942年1月13日,果河沿之战的爆发,将整个战役推向了顶峰。此次治安军战役的胜利,一举粉碎了日军企图以治安军取代其统治冀东的阴谋,不仅改善了部队的装备,更为提升部队战斗力、度过后续的艰难时期奠定了坚实基础。
1942年伊始,面对我军的连续打击,敌治安军被迫调整策略,由分散行动转变为集中数个团的力量,意图寻找我军主力进行报复。与此同时,我13团在连战连捷的鼓舞下,士气高涨,战斗热情愈发旺盛。进入一月中旬,包森率领7个连队,在遵化县南部头道山一带积极搜寻战机。11日夜间,包森在丰润与玉田之间的亮甲店一线巧妙设伏,准备伏击企图进犯丰润的敌人。然而,不久后他们发现,周围日伪据点的兵力突然大幅增加,无奈之下,于12日午后将部队撤回至头道山的黄家山村。
当日的黄昏时分,玉田的权贵阶层传来了一条关键情报:驻守玉田县城的治安部队将于翌日兵发燕山口,目标直指头道山以北区域,进行所谓的“清剿”,具体出动的兵力尚不得而知。包森据此推断,驻守玉田的治安部队系第2集团军及下辖的第3、4团,总兵力逾三千。敌人此次行动至少将动用一个营的兵力,甚至可能是一个团的规模。无论情况如何,只要我方能够充分发挥战斗智慧,全歼敌人一个营应是可期的胜算。进一步观察地形,燕山口乃头道山的一道山隘,一旦进入,便抵达燕各庄。燕各庄向北五里便是果河。在这南北五里、东西约十里的空旷地带,并无村庄,实为围歼敌人的绝佳战场。基于此,我们坚定了决心,誓要在这场战斗中取得胜利。
佯守实攻抢先机
按照临战标准宿营,一旦敌人突袭,首先要将敌人牵制,随后视情而定。当13团向果河进发之际,玉田县的治安军也先行一步,其出动时间比包森预计的早数小时,且人数亦超出他的预期:第2集团司令部及两个团全体出动!其兵力是我军(包括7个连,约800余人)的三倍。敌第2集团司令部、直属山炮连、第3团沿东路行进,抵达距离燕山口约40里的界山口;第4团则沿西路进发,进入燕山口。
敌第4团跨越燕各庄,继续向北挺进。其先锋连队在我13团部队安排宿营仅一个小时后,便渡河闯入蔡老庄,随即遭遇我4连的猛烈反击,被迫撤回。大批敌人随后集结于果河南岸,一边开枪射击,一边狂妄叫嚣:“待到天明,定将你们这群土八路彻底消灭!”尽管当时敌人的火力并未完全展开,但包森已敏锐察觉,敌方兵力远超一个营。在我军与敌人交火之际,包森下令:第一,严禁暴露重型火力;第二,隔河对峙,不进不退,先稳固守势。因此,敌人并未察觉到任何严重威胁,既未展开攻势,也未进行纵深部署,形成僵持局面。显而易见,包森采用的“以守为攻”策略暂时迷惑了敌人。
冀东13团果河沿战图。
在这种假象的掩护下,包森果断地不给敌人留下更多观察我军动向的时间。他指示4连继续在正面牵制敌人,同时保持沉默,未渡河的部队暂不行动,已渡河的部队也不得撤退。此外,他还强调4连要尽量避免暴露实力和重武器。为了落实这一指令,4连不仅正面抵御敌人,还派出一个排至蔡老庄东侧至果河沟沿一线,对敌实施阻击。包森又命令3营利用夜色掩护渡河,并派遣7连隐蔽于南岸敌军右后方约二三百米处,若敌军未对蔡老庄发起猛烈攻击,则保持静观态势,待拂晓时分再展开攻势。3营长耿玉辉率领8、9连继续向前进发,于敌军已通过的燕各庄附近设伏,随时准备行动。2营负责警戒西、北两个方向,并派遣一个连队从西岸渡河,占据附近唯一的一座山头,潜伏于山上的憋姑寺(亦称别古寺)中(因河段尚未完全封冻,该连队无法直接过河占领山头)。团特务连则在4连和7连之间进行策应。整个战斗部署在一小时内迅速到位。至此,八路军已将敌人巧妙地围困于“口袋”之中。敌治安军第4团依仗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为整团集中行动,根本未将眼前的八路军放在心上,只想着等到天亮再发起攻击,将我军一举消灭,却浑然不知自己已陷入绝境。
破晓时分,7连连长透过晨曦,察觉到敌军的动向,随即下令全连做好射击准备。约莫十分钟后,天色渐明,7连的轻重武器突然齐射,敌军遭遇突袭,顿时陷入混乱。包森迅速命令吹响冲锋号,瞬间,4连从正面,7连从侧后方,特务连介于4连与7连之间,三面同时发起了猛攻。敌军腹背受击,阵脚大乱。此役,我军击毙、俘虏敌军机炮连等部百余人,缴获迫击炮四门和重机枪四挺,其余敌军大多沿原路溃逃至燕各庄,少数则逃往西边山上,占据憋姑寺进行防守。伪团长见形势不妙,军队难以驾驭,且对八路军的具体数量摸不着头脑,担心回程可能遭遇伏击,于是带领一个排,从西南方向看花楼村脱离主力部队,企图逃脱。
约五六百名敌人奔向向燕各庄,刚抵达村口,心有余悸地喘息未定,便听到四面八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喊:“缴械投降,不予杀害!”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如晴天霹雳,将敌人吓得愣在原地,不得不乖乖地放下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投降。未费周折,3营便将这股敌人全部制服,并成功俘虏了一名营长。经审讯得知,敌人驻玉田的第二集团除留守人员外,此次共出动了2000余人,分作两路进发。包森闻讯后,眉头紧锁,心想敌人如此众多,情势确实危急。幸好,两路敌人并非同时出现。这边尚未完全平息,另一路敌人恐怕也已不远。
憋姑寺攻坚
驻守于憋姑寺的敌军约有三百人,装备九挺轻机枪,并有三名日本教官指挥。尽管是一支残部,但在日军教官的激励下,他们仍展现出一定的战斗力。他们依托险峻的地形和坚固的庙宇墙体,静待援军到来。面对此情势,是选择坚守还是撤退?若选择撤退,虽然这在冀东战役中已算得上重大战果,但将错失全胜的良机;若选择继续战斗,则需警惕敌方援军的可能到来,这无疑将面临一定的风险,这一切取决于指挥官的决策。
包森努力平复心情,深思之下,他意识到遵化与蓟县两地的敌人,不仅相隔遥远,且不属于同一编制,因此增援的可能性极低,即便有援军到来,也不过是象征性的支持,警戒部队足以应对。敌第3团位于三十里之外,已显疲态,抵达战场还需数小时,加之我方8、9两个连在燕各庄进行阻击,敌军难以靠近。憋姑寺中的敌人系溃散漏网的散兵游勇,如同惊弓之鸟,只要我们克服对胜利的满足情绪,胜利在望。因此,包森坚定了继续战斗的决心。事实证明,他的这一决策完全正确。他一方面在燕各庄东面部署警戒,另一方面指挥3营全力围攻憋姑寺,力求迅速结束战斗。
上午10点钟,我军发起攻势,主力由3营担任,同时调集团特务连协同作战。我方利用新近缴获的迫击炮进行轰击,但因缺乏熟练的炮手,效果不尽如人意。此外,我们还以重机枪对庙墙进行扫射,但同样未能击穿。尤其是地形对我方极为不利,且敌方抵抗异常顽强,我军多次发起强攻,却均未能取得突破,战事一时陷入僵持。
午后时分,包森亲自赴山脚察看战况。面对焦急不安的3营营长耿玉辉,他突然询问:“耿营长,你现年多少岁?”耿玉辉一愣,答道:“41岁,有何指教?”包森目光转向别处,轻叹一声:“岁月不饶人啊。”耿玉辉立刻意识到团长的担忧,心想团长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他愤然站起,高声喊道:“团长,您就瞧好吧。若我耿玉辉不能攻克憋姑寺,甘愿受罚!”包森的激将法生效,耿玉辉脱下皮夹克,握紧手枪,率先冲锋,带领战士们奋勇向前。在接连不断的猛攻中,我军士气高涨,敌人终于无法抵抗。在强大的火力和政治攻势下,敌军开始溃散,击毙了3名日本顾问,于庙墙上升起白旗,其余敌军纷纷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他就是敌方的讯号兵。”耿玉辉立刻对该讯号兵展开说服教育,很快,这名讯号兵便利用对空联络信号引开了敌机,使我军部队免受意外伤害。
“4团已被我们全歼,你们第3团再来送死吧!”4团被歼的传闻迅速在敌军中蔓延,敌军不明我军具体兵力,唯恐陷入包围。先锋部队一退,便导致后续部队混乱,很快全军陷入崩溃,如同山崩般向东南方向的罗家口逃窜,甚至丢弃了两门山炮。事后得知,炮兵在丢弃山炮、骑马逃生时,日本教官试图阻止,但炮兵只顾逃命,愤怒地回应:“不扔你拉?”日本教官担心发生意外,急忙改口说:“扔了的好,扔了的好。”随后,他们一同逃走。夜幕降临,我军停止追击,战斗至此结束。
尤为值得关注的是,在果河沿一役中,周边村庄的300余民兵与八路军并肩作战。战前,他们巧妙破坏了治安军的撤退路线,拆除了桥梁,砍断了电线杆,埋设了地雷,从而切断了治安军与外界的联络。战火蔓延之际,民兵们义无反顾地承担起运送弹药、抢救伤员的重任。此次战斗缴获的敌援军两门山炮,正是民兵们在清理战场时所得。
战斗影响
果河沿之战,堪称抗日战争中我军以少胜多、全歼敌团的典范,荣获晋察冀军区的表彰。我军以7个连的编制(其中2个连负责警戒)成功全歼敌团一部,并击溃敌集团司令部及另一团。此役,我军击毙日军教官4名,俘虏中校团副1名及两名营长,还歼灭治安军官兵千余,缴获山炮2门、迫击炮4门、重机枪4挺、轻机枪22挺、长短枪700余支,子弹10万余发,以及电台3部、望远镜20余个及其他军事物资。而我军伤亡仅30余人。此战对日本帝国主义在华的反动政策造成了沉重打击,同时也挫败了日伪汉奸的嚣张气焰。敌治安军士气低落,除少数团外,大多龟缩于大据点,不敢轻举妄动。甚至那位率先逃跑的敌第4团团长,因作战不力、遗弃军旗及枪杀日本顾问等罪名,被齐燮元处以极刑。
《剑吼长城东》海报。
此次战役不仅硕果累累,而且在战机的捕获、战场的挑选、对临战敌情的精准判断、以及根据战局进展灵活运用战术等方面,充分展现了指挥官坚定的意志与卓越的指挥艺术。
“真有这样的大胜吗?”“或许只是一团伪军投降了。”由此可见,在敌强我弱的背景下,赢得如此战役实属不易。此战例凸显了包森将军对敌情的深刻了解、对时机的精准把握、决策果断以及用兵如神的军事才能,在双方均认为无望的情况下,创造了意想不到的辉煌战果。
痛惜不已的是,1942年2月17日,包森率领部队在遵化野瓠山一带与日伪军遭遇。在一线观察敌情,准备部署攻势之际,不幸遭受敌人冷枪袭击,英勇殉国。自果河沿战役结束仅过短短一个多月,包森以31岁的青春年华,为坚贞不屈的民族精神提供了最生动的诠释。1955年,我军首次实施军衔制度,鉴于包森卓越的战功,若他在解放战争中晋升为军级指挥官,至少应授予他少将军衔。2014年9月,国家民政部公布了首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与英雄群体名录,包森赫然在列,实至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