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以历史事件为背景的文学创作,旨在展现老一辈革命家的军事智慧和责任担当。事件历史背景真实,但文中具体对话情节、心理活动描写为艺术虚构,含有艺术加工,仅为增强故事感染力和可读性,以及呈现戏剧化的故事冲突,并非历史实录。读者请区分史实与文学创作,如需准确历史信息,请参考权威史学资料和党史军史文献。
一个国家的诞生,应当伴随怎样的声音?
开国大典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菊香书屋里,灯火通明。毛泽东还在批阅着文件,为新中国这艘巨轮的启航,做着最后的把关。
周恩来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只有毛泽东才能看懂的、夹杂着兴奋与凝重的神情。
「主席,万事俱备。」他先汇报了各项工作的进展,然后,提出了那个悬而未决的、也是最核心的问题,「关于礼炮,炮和弹都已到位,训练也已完成。现在,就等您最后定个调子:鸣放多少响?」
他递上一份文件,上面罗列着筹委会讨论出的几个方案。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北京,天安门广场。当五星红旗在《义勇军进行曲》的激昂旋律中冉冉升起,二十八响礼炮的轰鸣,如滚雷般碾过四万万同胞的心坎。那声音,厚重、庄严,带着百战余生的尘与火,带着挣脱枷锁的力量,更带着一种令世界为之侧耳的宣告。
然而,就在那震彻寰宇的轰鸣声中,一个巨大的问号,也同时在无数人的心中升起——为什么是二十八响?
不是象征圆满的三十,不是代表至尊的九,偏偏是二十八。
这看似寻常的数字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一段波澜壮阔的来龙去脉?
1
一九四九年七月,北平。
盛夏的蝉鸣被厚重的城墙过滤得有些慵懒,但位于中南海菊香书屋的空气,却紧绷如弓弦。开国大典筹备委员会的会议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典礼上,必须有礼炮。」周恩来用指节轻叩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新生的人民共和国,要向全世界发出自己的第一声呐喊。这个声音,必须响亮,必须庄严!」
话音落定,会议室里却是一片沉寂。在座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和经验丰富的干部,但「礼炮」这个词,对他们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熟悉于它的概念,陌生于它的实现。
新中国,是从一片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彼时,大西南的战事仍在继续,国民党的残余势力仍在负隅顽抗。整个国家一穷二白,工业基础薄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别说专门制造礼炮,就连修复一座稍微大点的工厂都举步维艰。
「总理,」华北军区特种兵司令员高存信面露难色,他站起身,摊开一张军备统计表,声音有些沙哑,「我们现有的火炮,都是从战场上缴获来的,种类繁杂,口径不一。美式的、日式的、德式的,还有我们自己兵工厂仿造的,简直就是个‘万国牌’。用这些战炮来当礼炮,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战炮,为杀戮而生,炮口狰狞,炮身遍布创伤。让它们在天安门广场上发出庆祝的声响,似乎总有些不合时宜。更关键的是,没有礼炮弹。战炮用的都是杀伤弹,总不能在开国大典上往天上打实弹吧?
周恩来陷入了沉思。他的手指在桌面上缓缓划过,像是在勾勒一幅艰难的蓝图。他当然知道困难,但有些事情,再难也必须要做。这二十八响礼炮,不仅仅是一种仪式,它是一种宣告,一种精神的图腾。它要告诉全世界,那个任人欺凌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困难,我们想办法克服。」周恩来的声音再次响起,斩钉截铁,「没有现成的礼炮,我们就自己改!没有礼炮弹,我们就去造,去想办法!这件事,我亲自来抓。」
他将目光投向了作战科科长许欣之。
「许欣之同志。」
「到!」许欣之猛地站了起来,身板挺得笔直。
「组建开国大典礼炮队,由你担任总指挥。我给你一个任务,也是一个权力:需要什么,你直接打报告;需要谁,你直接去要人。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一支像样的礼炮队,和一百门……不,五十四门可以鸣响的礼炮!」
「五十四门?」许欣之愣了一下。
「对,五十四门。」周恩来点了点头,目光深邃,「象征我们五十四个民族团结一心。一门都不能少。」
「是!保证完成任务!」许欣之的回答响彻会议室。
他领受的,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支白手起家的礼炮队,要在短短一个月内,从无到有,解决火炮、炮手、训练等一系列难题。这已经不是一场筹备,而是一场新的战役。
2.
许欣之几乎是跑着离开中南海的。他的脑子里像有一团乱麻,五十四门炮,从哪里来?
他一头扎进了华北军区的武器仓库,那里的气味混杂着硝烟、机油和铁锈,是战士最熟悉的天堂。他在一排排蒙着炮衣的火炮间穿行,像一位挑剔的将军在检阅他的士兵。
美式榴弹炮?太笨重,运上天安门广场太费劲。
德式克虏伯野战炮?威力是够了,但后坐力太大,不适合密集排列。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一门小巧而精悍的山炮上。炮身低矮,线条流畅,墨绿色的炮漆上还留着斑驳的战斗痕迹。炮管侧面,一行日文铭牌清晰可见:「九四式七五粍山炮」。
就是它了!
许欣之心中一阵狂喜。他选择九四式山炮,有三个无可辩驳的理由。
第一,性能优越。这是日军在三十年代研制的新式武器,口径75毫米,射击精准,性能稳定。最重要的是,它的炮声清脆洪亮,穿透力强,作为礼炮,效果绝佳。
第二,轻便易运。全炮重量只有半吨多,炮身短小,非常便于在天安门广场这样的场地上快速部署和撤离。
第三,数量充足。在漫长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我军缴获了大量的九四式山炮。据不完全统计,仅从国民党军队手中缴获的就有数百门之多。凑齐五十四门,理论上是可行的。
决定了炮型,许欣之立刻向中央军委打了报告。命令雪片般飞向下属的各个野战军和军区:火速清点库存,将所有状态完好、有过战功的九四式山炮,集中送往北平南苑兵营。
一时间,从白山黑水到中原大地,一门门曾在战场上怒吼的功勋火炮,被精心擦拭,装上军列,朝着共和国的心脏汇集而来。每一门炮,都承载着一段浴血奋战的历史;每一道划痕,都诉说着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然而,当所有调集来的山炮在南苑兵营的空地上集结完毕,清点的结果却让许欣之的心沉到了谷底。
五十二门。
不多不少,恰好五十二门。距离周总理要求的五十四门,还差两门。
五十四个民族,五十四门炮,这是定下的政治寓意,一门都不能少。可现在上哪儿再去找两门一模一样的九四式山炮?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月了。
许欣之急得满嘴起泡,他把所有能联系的单位都问了个遍,得到的答复都是「已经没有了」。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份旧的装备档案给了他一线希望:驻守在河北涿县的华北军区第七十军炮兵营,装备档案上显示,他们还有一个炮兵连,用的正是九四式山炮。
电话立刻打了过去。
「喂?是第七十军炮兵营吗?我是开国大典礼炮队许欣之!」
电话那头,营长党义山接到电话时还有些发懵。当他听清许欣之急切的请求后,二话不说,立刻回答:「有!我们营里还有四门!保证是性能最好的!」
许欣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太好了!党营长,十万火急,请你务必在明天天亮前,把其中两门炮送到北平南苑兵营!」
「什么?明天天亮前?」党义山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傍晚了。从涿县到北平,路况复杂,还要拆卸、装车、运输,一夜之间赶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是的,党营长,这是死命令。」许欣之的语气不容置疑,「开国大典,五十四门炮,一个民族都不能少!」
「我明白了!」党义山没有再多问一句,「请首长放心,就算是用人扛,我也保证把炮给您扛到!」
挂掉电话,党义山立刻吹响了紧急集合哨。他亲自挑选了两门战功最卓著、保养得最好的九四式山炮,又挑了一个最精干的排,连夜出发。没有重型卡车,他们就用骡马拖拽;道路泥泞,战士们就跳下车,用肩膀扛着炮轮往前推。
月光下,一支奇特的队伍在通往北平的土路上疾行。两门冰冷的钢铁火炮,被一群浑身泥水的战士簇拥着,像是在护送着什么稀世珍宝。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南苑兵营的操场上时,党义山和他那个排的战士,浑身尘土,双眼布满血丝,却身姿笔挺地站在了两门九四式山炮旁边。
五十四门功勋战炮,终于齐聚。
3.
火炮的问题解决了,炮手和训练也紧锣密鼓地展开。许欣之定下的选拔标准极为严苛:炮长必须是党员,必须是战斗英雄或立功模范;炮手必须有实战经验,政治过硬,身手敏捷。
一时间,各部队的精英炮兵们都把进入礼炮队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经过层层筛选,一百六十多名最优秀的炮兵骨干脱颖而出,组成了共和国的第一支礼炮队。党义山和他的那个排,因为护送火炮有功,也被特批留了下来,成为了光荣的礼炮手。
训练是魔鬼式的。五十四门炮,要在国歌奏响的瞬间同时鸣响,并且在国旗升到顶端的最后一秒钟,打出最后一响。整个过程,总时长2分5秒,不多不少,要打出二十八响。这意味着,平均每4.46秒就要完成一次开栓、装填、闭栓、击发的全套流程,并且五十四门炮要整齐划一,声如一人。
操场上,战士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枯燥的动作。炮栓的开合声、模拟弹的装填声、拉动击发绳的呼喝声,汇成了一曲独特的交响。每个人的手臂都练得红肿,虎口磨出了血泡,但没有一个人叫苦。他们知道,自己即将参与的,是创造历史的瞬间。
然而,一个最根本、最致命的问题,始终像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炮弹。
没有炮弹。
九四式山炮用的是杀伤榴弹,根本不能用作礼炮。礼炮弹需要特殊定制,弹头里没有炸药,只有起到音效作用的发射药和填充物,确保打出去只有声音和烟雾,没有任何杀伤力。
以当时中国的工业能力,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研制和生产出这种特制的炮弹。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十月一日越来越近。许欣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一次次地向周恩来汇报,得到的答复永远是那句:「在想办法了,再等等。」
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封绝密的电报,早已通过特殊的渠道,发往了北方的邻国——苏联。
「……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我方急需特制75毫米口径礼炮弹五百发。事关重大,望‘老大哥’能给予紧急援助……」
面对中国同志的请求,莫斯科方面给予了高度重视,并立即回复:将动用最好的兵工厂,以最快的速度,全力支援。
一场跨越国境的紧急生产,就此展开。
4.
一九四九年九月中旬,旅大市,公安总局。
局长周光的办公桌上,一部红色的电话机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中央军委铁道部部长滕代远严肃而清晰的声音。
「周光同志,有一项一级押运任务要交给你们。一批‘特殊货物’将由苏联军舰运抵旅顺港,你们的任务,是确保它万无一失、绝对安全地通过铁路,运抵北平。记住,是万无一-失。」
「特殊货物?」周光敏锐地察觉到了任务的非同寻常。
「对,」滕代远的声音压得很低,「共和国的第一声呐喊,就在这批货里。」
周光的心猛地一跳。他瞬间明白了这批货物的分量。
「请首长放心!就是豁出我这条命,也保证完成任务!」
挂掉电话,周光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押运方案被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都被考虑到极致。最终,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在了大连铁路公安局副局长孙旭东和他带领的一支精干警卫队的肩上。
几天后,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一艘悬挂着镰刀锤子旗的苏联军舰,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戒备森严的旅顺军港。码头上,苏军荷枪实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中方负责交接的人员,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随着巨大的船舱门缓缓打开,几十只刷着绿色油漆的木箱,静静地躺在舱底。箱子上,用俄文和中文同时标注着:「特种爆破器材,严禁烟火」。
孙旭东走上前,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木箱。他仿佛能感受到箱子里那些沉睡的雷霆所蕴含的巨大能量。他凑近箱子,几乎是贴在上面,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
「宝贝啊,你们可算来了。先好好歇一会儿,等到那一天,一定要好好地响,给咱们新中国,打出威风,打出志气来!」
交接仪式在极其严格的程序下进行。清点、签字、封箱。随后,这些装着共和国第一声呐喊的木箱,被小心翼翼地转运到一列早已等候在侧的专列上。
这是一节密不透风的闷罐车,车窗被木板钉死,车门从外面加了双重大锁。孙旭东和他的十几名警卫队员,就将在这节漆黑的车厢里,与这些「宝贝」朝夕相处,直到抵达北京。
中央军委铁道部发来的电令再次强调:「专列享有最高通行权,沿途除加煤上水外,一律不准停车。所有会让车辆,必须提前停车等待。沿线军警,必须严密布防,确保专列绝对安全。」
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专列缓缓驶出大连站,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开始了。
5.
押运之路,远比想象的要艰难。
战争的创伤遍布铁路沿线。许多路段都是刚刚抢修完成,路基不稳,铁轨变形。专列根本无法高速行驶,只能以一种令人心焦的速度,走走停停,缓慢地向前挪动。
闷罐车厢里,更是如同一个移动的蒸笼。空气污浊,混杂着汗味、机油味和木箱散发出的油漆味。车轮碾过铁轨接缝处,发出「咣当、咣当」的巨大噪音,永无休止地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警卫队员们被分成两班,轮流警戒休息。但所谓的休息,也只是靠在冰冷的木箱上打个盹。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根本无法真正入睡。
两天后,专列艰难地抵达了沈阳。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眼窝深陷。但新的电令又来了:加速!不惜一切代价,加快速度!
列车再次启动,但过了锦州地界,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前方许多路段仍在紧急抢修,专列不得不频繁地长时间停车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分钟的等待,都像一把小锤子,敲打在孙旭东和队员们的心上。三天三夜的艰苦行程,已经让队员们的身体达到了极限。有人开始感冒,有人发起了高烧,还有人因为空气不流通和剧烈颠簸,不停地呕吐。
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闷,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列车单调的噪音。
孙旭东知道,此刻,比身体的疲惫更可怕的,是精神的垮塌。他强撑着站起来,把所有还能动弹的队员召集到一起。
「同志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在狭小的车厢里却异常响亮,「我知道大家累了,病了,难受。我也一样。」
他指了指身边那些绿色的木箱。
「但是,看看我们守着的是什么?这是咱们新中国的‘开门炮’!是毛主席和党中央交给我们的天大的任务!将来,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孙子,都会在历史书上读到今天。他们会知道,有一群不怕苦、不怕累的铁路警察,把共和国的第一声呐喊,从千里之外,安全地送到了天安门!」
「想想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我们现在吃的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大家打起精神来!为了开国大典,为了新中国,我们必须坚持住!」
一番话,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每个队员的心里。原本萎靡不振的眼神,重新燃起了光芒。车厢里,不知是谁,轻轻地哼起了《义勇军进行曲》。很快,歌声汇成了一股洪流,在颠簸的车厢里回荡。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疲劳和病痛仿佛被这雄壮的歌声驱散了。欢声笑语再次响起,大家互相鼓励,分享着仅有的一点食物和水。
行程依旧艰苦,但所有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他们知道,自己正在参与一项光荣得足以载入史册的事业。
整整七个昼夜。
当这列饱经风霜的专列,最终安全驶入北京车站的站台时,孙旭东和他的队员们,几乎是互相搀扶着走下车厢的。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灿烂的笑容。
华北军区的接收人员早已等候在站台上。当最后一箱礼炮弹被清点完毕,稳稳地交接后,孙旭东的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任务,终于完成了。
周恩来总理在得知礼炮弹安全抵京后,大为高兴,连声称赞:「大连的同志们,立了大功!」他亲自手书一张便条,派人送到时任第二十兵团司令员杨成武将军手中,上面写着:「成武同志,请务必好好招待这些护送礼炮弹的英雄。让他们在北京好好休整几天,看看我们胜利的首都。」
当晚,杨成武将军在司令部设下盛宴,亲自作陪,款待孙旭东和全体押运队员。面对热气腾腾的饭菜和将军亲切的慰问,这些铁打的汉子,一个个都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所有的疲惫、艰辛和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上的光荣与自豪。
他们知道,那些他们用生命护送来的「宝贝」,很快,就将在共和国的上空,发出最雄壮的轰鸣。
6.
现在,炮有了,弹药也有了。一切准备就绪。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核心的问题,摆在了开国大典筹委会的面前:礼炮,到底鸣放多少响?
这是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数字,必须慎之又慎。
最初的方案,参考了国际惯例。最高规格的礼炮是21响,于是有人提议,就鸣放21响。但这个提议很快被否决了。新中国,走的是自己的路,不能完全照搬别人的惯例。
又有人提议,鸣放30响,象征一个月,寓意政权稳固,国运长久。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但似乎又缺少了一些更深刻的、与中国革命直接相关的内涵。
会议上,讨论异常激烈,各种方案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完全信服。
就在这时,一位参与会议的民主人士,也是一位著名的学者,缓缓开口了。他从历史和文化的角度,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数字——二十八。
他的理由有三。
其一,在中国古代天文学中,天空被划分为三垣、二十八宿。二十八星宿环绕紫微垣,拱卫着北极星,象征着四方臣服,天下归心。新中国的成立,正应了这众星捧月之象。
其二,中国历史上,辅佐君王开创盛世的功臣名将,也多与「二十八」这个数字有关。最著名的,便是东汉光武帝刘秀麾下的「云台二十八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看向了会议桌主位上的毛泽东,轻声说道:「毛主席的姓名,繁体字写出来,‘毛澤東’,不多不少,正好是二十八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人们纷纷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毛澤東」三个字,一笔一画地数起来。果然,是二十八画。
毛泽东年轻时,在湖南一师求学,曾以「二十八画生」为笔名,在《新青年》上发表文章,征友论天下事。这个笔名,正是取自他姓名繁体字的笔画数。
这个提议,巧妙地将传统文化、历史典故和领袖个人符号结合在了一起,显得极富深意。
然而,毛泽东听后,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片崭新的天空。
「二十八宿,云台二十八将,这些都是旧时代的东西了。我们是新中国,是人民的共和国,不能总把眼光放在帝王将相上。」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沉稳而有力。
「至于我的名字,那就更不妥了。我们共产党人闹革命,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劳苦大众。开国大典是人民的庆典,怎么能用我个人的名字笔画来定礼炮的响数呢?将来,我们还要推行简化字,到时候我的名字,就不再是二十八画了嘛。」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带着历史回响的语调说道:
「从一九二一年,在上海的石库门和嘉兴的南湖上,我们党诞生,到今天,一九四九年,过去了多少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心中默默计算。
「整整二十八年。」毛泽东自己给出了答案。
「这二十八年,我们从无到有,从小到大。我们走过雪山,趟过草地,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中,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我们有多少好同志,倒在了黎明之前,没有看到今天的太阳。」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无限的感慨。
「二十八年,对于一个人来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对于一个政党来说,也正是从幼稚走向成熟的阶段。我们取得了伟大的胜利,但这仅仅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他抬起手,有力地一挥。
「所以,我提议,礼炮就鸣放二十八响。一响,代表一年。用这二十八声炮响,来告慰那些为革命牺牲的先烈,来纪念我们党走过的这二十八年艰苦卓绝的奋斗历程!」
话音落定,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片刻之后,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
这,才是最完美的答案。
它连接着党的历史,铭刻着革命的艰辛,寄托着对未来的展望。它属于过去,属于现在,更属于未来。它不属于任何个人,而属于一个伟大的集体,属于一个民族不屈的灵魂。
7.
一九七二年,北京。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钓鱼台国宾馆的庭院里。周恩来正陪同着一位特殊的客人——美国总统理查德·尼克松散步。
这位刚刚结束了「破冰之旅」的美国总统,显然对中国的一切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脚步,提出了一个困扰了西方世界二十多年的问题。
「总理先生,」尼克松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的探寻,「二十三年前,贵国开国大典上的二十八响礼炮,在国际上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有人说,‘共’字拆开就是‘廿八’;有人说,那是指二十八星宿。但我认为,他们都没有说到点子上。今天,我想听听您这位开国大典总指挥的权威解释。」
周恩来微微一笑,他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
「在听我的解释之前,我想先听听总统阁下的高见。」
尼克松得意地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派克钢笔,在一块洁白的丝质手帕上,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三个繁体汉字:毛澤東。
「请问总理先生,这三个字,一共有多少笔画?」
「二十八画。」周恩来不假思索地回答。
「没错!」尼克松像是揭开了一个等待已久的谜底,信心满满地说,「毛主席年轻时用过一个笔名,叫做‘二十八画生’。所以,这二十八响礼炮,毫无疑问,指的就是毛泽东本人。这是一个用炮声,将领袖的名字写上天空的伟大创举!」
周恩来接过那块手帕,看着上面那三个刚劲有力的字,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总统阁下,您的研究很深入,观察也很细致。主席他老人家,的确有过这样一个笔名。」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而庄重。
「不过,我们建国之后,就一直在考虑推广和使用简化字了。按照简化字,主席的名字,可就不是二十八画了。」
尼克松脸上的得意之色凝固了,他不解地问道:「那……正确的解释究竟是什么呢?」
周恩来抬起头,望向远方,目光悠远,仿佛穿越了二十三年的时光,回到了那个万众欢腾的下午。
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历史的重量。
「总统先生,您知道,从一九二一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到一九四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这中间,隔了多少年吗?」
尼克松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周恩来会这样问。
周恩来没有等他回答,便自己公布了答案。
「是二十八年。」
「所以,那二十八响礼炮,一响代表一年。它所纪念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经过二十八年浴血奋战,最终取得革命胜利的,那段波澜壮阔的,光辉历程。」
那一刻,冬日的风仿佛也静止了。尼克松怔怔地站在那里,他终于明白,那个看似简单的数字背后,所承载的,是一个政党的全部历史,是一个民族的百年沧桑,是一代人矢志不渝的信仰与追求。
它不是任何个人的图腾,而是用无数先烈的鲜血和理想,共同铸就的一座,响彻云霄的丰碑。